“青春诗会”是中国诗歌界最具影响力的品牌活动,是青年诗人亮相的舞台与成长的摇篮。《诗刊》社从1980年起,已成功举办了39届“青春诗会”,吸纳了570多位优秀青年诗人参加,每届诗会推出的诗人和诗歌,都引起文坛广泛的关注。以文化人,更能凝结心灵;以艺通心,更易沟通世界。为以诗歌为媒介传递青春的诗意,增进文明交流互鉴,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作家协会将于7月18日至24日在杭州和北京两地举办“首届国际青春诗会——金砖国家专场”,来自金砖成员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南非、沙特阿拉伯、埃及、阿联酋、伊朗、埃塞俄比亚等国的诗人们,将与中国诗人一道,青春同行,歌咏言志。开幕式上,将以诗歌朗诵、情境表演、声乐、舞蹈、戏曲等多种艺术形式,展现金砖成员国的历史文化和诗意之美。十国诗人将围绕诗歌创作等相关话题,展开“青春诗会”学术对话。活动期间,各国诗人将领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感受生动立体的中国形象,还将举行金砖国家青春诗人手稿捐赠仪式,让诗歌见证不同国家、民族、文化和诗人间的情谊!“愿如风有信”,“诗人兴会更无前”,我们期盼“以诗之名”的“国际青春诗会”,必将是一场如约而至的青春盛会。从即日起,我们将陆续推出介绍参会各国文学和诗歌创作情况的文章,邀请您一起,在各国文学之林来一次青春漫游。
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 长聘副教授
樊星
自1922年巴西现代主义运动以来,巴西的诗歌创作总体走上了追求自由表达、拥抱大众民俗的道路。尽管在20世纪中叶曾短暂掀起形式格律方面的复古风潮,但随着1964年军政府上台,这种风潮也迅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边缘诗歌”(Poesia Marginal)等反抗形式。自此之后,无论是对军事独裁的直接对抗与事后反思,还是对再民主化进程后现实困境与社会问题的捕捉与反讽,巴西诗歌创作都具有较为鲜明的通俗化、日常化与口头化特征,尤其重视对于诗歌音乐性的展示。在互联网等多媒体平台的帮助下,通过将书写的诗转化为吟诵的诗,巴西诗歌的丰富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得到了更充分的呈现。随着诗歌创作从精英阶层的特权逐渐转向大众自我表达的需要,曾经因为种种原因难以获得出版机会的诗人团体与诗歌类型正成为创作与分享的主力,原先被压抑的声音得到释放,并在更高的舞台上回响。
挂绳诗:民间诗歌的复兴
挂绳诗(Poesia de Cordel)起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伊比利亚半岛,当时人们将中世纪游吟诗人的口头创作印刷后挂在绳上贩卖,这种语言浅白、讲求押韵的俚俗诗体即得名为挂绳诗。十六世纪葡萄牙开启对巴西的殖民之后,挂绳诗以口头形式在新大陆广泛传播,并在彼时人口最为集中的东北部地区扎根,成为具有巴西本土特色的艺术样式。在一个绝大多数人尚不识字的时代,民间诗人的声音经过口耳相传不断扩大,乃至代替成文历史,成为塑造当地人集体意识的重要媒介,挂绳诗也成为巴西最重要的民间诗歌形式之一。十九世纪末,巴西挂绳诗从口头创作进入印刷领域,这股热潮在二十世纪中叶达到顶峰。然而,随着军政府上台以及一批挂绳诗巨匠的陆续离世,这一诗歌形式也逐渐归于沉寂,以至80年代许多学者宣告“挂绳诗已死”。
挂绳诗
然而,挂绳诗却在二十一世纪迎来复兴。出生于巴西东北部塞阿拉州腹地的维亚纳兄弟是这场复兴运动的主要推手,两人既擅长撰写挂绳诗,也善于为其配图,出版的作品深受公众欢迎。1998年,弟弟克莱维森(Klévisson Viana)创办了以巴西原住民族群命名的图皮宁金(Tupininquim)出版社,从出版兄弟俩的作品开始,很快成为东北部最重要的挂绳诗出版商,而哥哥阿里耶瓦尔多(Arievaldo Viana)则从2000年起提出让挂绳诗进入课堂的动议,并收到良好的效果。除此之外,两兄弟也积极寻求外部合作,通过举办挂绳诗比赛、将挂绳诗作改编为电视节目等方式,进一步提升挂绳诗在公众文化生活中的重要性与可见度。
作为民间艺术的经典形式,当代挂绳诗的主题几乎无所不包,既有对巴西东北部习俗传说的描绘,也有对世界各地故事的挪用。关于这一点,可以在克莱维森的诗作《挂绳诗人的箱子》中窥见一斑:
挂绳诗人的箱子里
有勇敢的故事
无惧无畏的牧民
稳稳坐上马鞍
偷走主人的女儿
不怕枪手阻拦
选择为爱而战
他押韵的冒险
在挂绳诗人的箱子
挂绳诗人的箱子里
有孔雀的故事
传福音的土耳其人
从兄弟手上
获得女神的画像
美丽的克瑞乌萨
被从国外带来
可怜的青年
看到她便平静不在
在挂绳诗人的箱子
在节选的两个诗节中,能够明显看到“牧民”“马鞍”“枪械”等巴西腹地想象中的传统意象与“土耳其人”“克瑞乌萨”等外来象征之间的对比,而诗人在最后表示箱子里有“适于任何品位的诗行,风格任君挑选”,更明确了巴西当代挂绳诗自由包容的特质。除了简明的语言表达、顺畅的韵律节奏以及对现实话题的关注之外,新时代挂绳诗人的诗作极为丰富多元,其中布劳利奥·贝萨(Bráulio Bessa)与雅里德·阿莱斯(Jarid Arraes)是两个颇具代表性的人物。
布劳利奥·贝萨
布劳利奥·贝萨于1985年出生于塞阿拉州小城阿尔托桑托市,是巴西东北部文化的积极捍卫者。与大多数诗人不同,贝萨并非以“写作”闻名于世,而是因“朗诵”而为大众熟知。2014年,为了回应部分人对于东北部群体的偏见与歧视,贝萨发布视频,演绎前辈挂绳诗人布劳利奥·塔瓦雷斯(Bráulio Tavares)与伊万尼尔多·维拉诺瓦(Ivanildo Vilanova)的作品《独立东北》(Nordeste Independente),短时间内即收获了50万次播放。在此之后,贝萨又成为电视节目“沾糖诗歌”(Poesia com Rapadura)的常驻嘉宾,在节目上朗诵的原创诗歌随后结集成他出版的第一部诗集,他本人也一直保持较高的网络曝光度。
贝萨的成名之路无疑反映出网络及视频时代的流量逻辑,但同时也印证着挂绳文学传统的口头与集体特征。一方面,大多数人都是通过聆听而非阅读接触贝萨的作品,这也在无形中扩大了其作品的受众范围,尤其是那些并未接受太多教育的群体;另一方面,贝萨的成名之作都有着普遍性的主题,能够引发几乎所有人的共鸣。他最受欢迎的诗作《重新开始》(Recomece)的开头如下:
当遭遇生活的重击
灵魂血流不已
当这个沉重的世界
伤害并碾压着你……
是时候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战斗。
当四周阴暗不清
没有一丝光明
当你只有怀疑
一切都无法确定……
是时候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相信。
尽管仅节选了两个诗节,但可以明显看出《重新开始》是对面对困境之人的安慰,诗人本人也声明他愿将诗歌比作拥抱,能够在不知伤痛何在的情况下抚慰灵魂。如果说贝萨的诗歌注重给予所有困境之中的人以温情与希望,“90后”女作家阿莱斯的作品则始终关注女性尤其是黑人女性群体的真实命运。在代表作《十五首挂绳诗讲述巴西黑人女英雄》(Heroínas Negras Brasileira em 15 Cordéis,2017)中,阿莱斯用史诗般的笔调讲述了巴西黑人女性代表所遭遇的实际困难,从反抗奴役的非洲公主到居住在贫民窟的黑人女作家,大部分人始终遭受忽视与遗忘,阿莱斯则用诗将她们带到台前。
《十五首挂绳诗讲述巴西黑人女英雄》书影
值得说明的是,尽管阿莱斯的祖父与父亲均为挂绳诗人与木刻画师,受家庭影响,她从小便浸润于民间艺术之中,但她同时也很早便接触到卡洛斯·德鲁蒙德·德·安德拉德、曼努埃尔·班德拉、费雷拉·古拉尔等二十世纪巴西经典诗人的著作,这使她的创作不仅局限于挂绳诗,也包括其他类型的诗歌与长短篇小说等体裁,均取得了市场与学界的肯定。考虑到阿莱斯的创作始终围绕着黑人女性展开,可以说她的成功不仅佐证了挂绳诗的复兴,也是女性文学发展的有力注脚。
女性诗:群体意识的形成
2021年,巴西著名作家、文学批评家埃洛伊萨·布阿尔克·德·奥兰达(Heloísa Buarque de Hollanda)主编的诗集《当今29位女诗人》(As 29 Poetas Hoje)问世,收录了包括雅里德·阿莱斯在内29位女性诗人的作品,其中最年长的迪妮娅(Dinha)出生于1978年,最年轻的雷吉纳·阿泽维多(Regina Azevedo)出生于2000年。在奥兰达为诗集撰写的前言中,除展现当前巴西青年女性诗人创作的全景之外,更回望了上世纪70年代至今巴西女性诗歌的创作历程,清晰勾勒出代际间的传承与同辈间的共鸣。
《当今29位女诗人》书影
传承的源头可以追溯到1976年。当时巴西文坛正处于军政府文艺审查制度的高压之下,奥兰达编纂了现已成为经典的诗集《当今26位诗人》(26 Poetas Hoje),收录了撰写反抗诗篇却缺少公开出版机会的“边缘诗歌”创作者,其中包括当时年仅24岁的女诗人安娜·克里斯蒂娜·塞萨尔(Ana Cristina César)。塞萨尔的出现对于巴西的女性诗歌创作极为重要,她反对男性批评者对于女性诗歌所谓“朦胧”“细腻”“敏感”的定义,提倡打破沉默,言说真正的女性问题,并不避讳对于身体、私密的直白描写,正如她在一则书评中所说:“那些写作花朵、月光、温柔、流畅的地方,理应读作干燥、粗粝、直白的暴力。”
安杰丽卡·弗雷塔斯
塞萨尔31岁时自杀身亡,诗集《在你脚下》(A Teus Pés, 1982)作为其生前唯一正式出版的著作,因诗歌与散文形式的结合、碎片化的表达以及私密性的自白,对巴西年轻一代女性诗人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与巨大的影响,如在当今巴西文坛负有盛名的安杰丽卡·弗雷塔斯(Angélica Freitas)。在弗雷塔斯的经典诗集《子宫如同拳头一般大小》(Um útero é do tamanho de um punho, 2012)中,能够清楚看到对女性境遇的深刻体察,借由各种出其不意的意象组合,揭示女性千百年来被驯化、被评判、被剥削的命运。以诗集第一部分“一个干净的女人”(Uma Mulher Limpa)为例:
因为一个好女人
是一个干净的女人
如果她是个干净的女人
就是个好女人
千百万年前
女人双脚站立
那时的她凶猛肮脏
凶猛肮脏并且吠叫
因为一个凶猛的女人
不是一个好女人
而一个好女人
是一个干净的女人
千百万年前
女人双脚站立
她温顺,不再吠叫,
她又温顺又好又干净
此处的“干净”显然指向对于女性身体的规训,同时“清洁”的要求又关乎道德,从而形成对于女性多个层面的禁锢,这正是作者本人面对的真实困境。在谈及这部诗集的创作时,弗雷塔斯曾提到,作为一名诗歌读者,她意识到巴西缺少关涉女性议题的诗作,而为了精确呈现女性自我,需要重新创设语言,打破传统的诗歌规范。
作为女性主义诗歌的破冰者,塞萨尔、弗雷塔斯为新一代女性诗人展示出书写自身的可能,让后者更具勇气与意识,寻找并发出女性的声音。有了前辈榜样的引领,加之近十年来女性运动在巴西的不断涌现,尤其是互联网平台上的热门话题与活动宣传,在巴西当代的青年女性诗作中,自身性别的主体性视角已得到充分展现,风格类型极为多样。仅以《当今29位女诗人》收录的诗作为例,对于上文已经提到的阿莱斯来说,自我表达可以是一首挂绳诗,其中虽反复强调“我并非出自这首挂绳诗,不出自我写下的词汇,或可能提出的格律,我是一个受限的动物”,但却以“意义已经腐败,而我意图抗争”开头,以“然而我的意义,我打算亲自构建”结尾;而在印第安诗人雷娜塔·马查多·图皮南巴(Renata Machado Tupinambá,1989)看来,自我则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格,如她在《母系少女》(Matriarcal Cunhã)一诗中所写的那样:
你们以为看得见我?
你们以为看得见我?
我是微光
明亮
是人民的歌谣与自由
我手中握有情谊
我是街头、农场与社区
流淌的血液
你的心因谎言鲜血淋漓
我的心每天死去,又重生
我不是波提拉族印第安人
我是阿拉提吉拉族
所以你可以将武器
扔向我的头颅
你杀不死我
我说扔啊快扔
不管我倒下多少次
我都会再回来
我是暴力的印记
是生活的伤痕
我是尘世的公正之镜
不属于教堂
除了这种对于自我身份的直陈之外,更多巴西当代青年女性诗人选择在对日常琐事的描绘与反思中构建自己的形象与世界,每一个都独具特色。当这种独特的形象与世界结合起来,呈现的便是完整的当代女性诗歌图景。或许是为了让这个图景更为具象、生动,《当今29位女诗人》中的每一首诗都配有作者朗诵的视频。如此一来,公众接触到的就不仅仅是单薄的文字,而是由诗人的思想、声音、形象、动作汇成的完整表达。
擂台诗:边缘青年之声
擂台诗(Poetry Slam)是一种新型的表演诗形式,起源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参与诗赛的选手需要选择自己的原创诗作,进行3分钟的朗诵演绎,期间禁止使用道具或背景音乐,只能凭自己的声音与肢体语言征服听众。2008年,巴西导演、诗人罗贝塔·埃斯特雷拉·达尔瓦(Roberta Estrela D’Alva)接触到这一艺术形式之后,在圣保罗创立了巴西第一个擂台诗团体“词语自主领域”(Zona Autônoma da Palavra,缩写ZAP)。巴西擂台诗的初次尝试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这一艺术形式在巴西的影响力迅速攀升。2012年,巴西迎来了第二个擂台诗组织,即诗人艾默森·阿尔卡尔德(Emerson Alcalde)创办的“吉列尔米娜擂台诗”(O Slam da Guilhermina)。2017年巴西已有约50个擂台诗团体,如今这一数字则上升至数百。
罗贝塔·埃斯特雷拉·达尔瓦
值得说明的是,巴西擂台诗的发展与其国内推进针对边缘群体文化教育的尝试密不可分,每年的大型诗赛更被视为在阶级、性别、种族等方面处于弱势地位的群体向外发声的绝佳机会,赛事主题也多与公民权利有关。自2018年起,吉列尔米纳擂台诗着手推进圣保罗公立中小学生的年度比赛,以鼓励没有条件上私立学校的贫困学子积极创造,以诗歌为媒介向公众表达自我。经过筛选,前几届比赛中涌现的优秀作品以《圣保罗跨校擂台诗赛:从街头到校园》(Slam Interescolar–SP: Das Ruas Para As Escolas)为题,于2021年结集出版,该项目也获得巴西文学最高奖项雅布提文学奖创新板块的嘉奖。而在巴西全国赛事中,近几年赢得最终大奖的也都是来自边缘地区、具有黑人血统的女性诗人,如2017年巴西冠军卢斯·里贝罗(Luz Ribeiro)与2018年冠军贝尔·蒲安(Bell Puã)。擂台诗也成功帮助她们成为主流诗歌研究的对象。
《圣保罗跨校擂台诗赛:从街头到校园》书影
事实上,仅在奥兰达主编的《当今29位女诗人》中,就收录了4名擂台诗人,除里贝罗和蒲安之外,还有梅尔·杜阿尔特(Mel Duarte)和路易莎·罗芒(Luiza Romão)。这些诗人在巴西文坛积累了一定名望,其中罗芒更是凭借诗集《我们这里也留有石块》(Também Guardamos Pedras Aqui,2021),不满30岁便获得雅布提文学奖最佳诗歌奖首奖,作品也当选为年度图书。《我们这里也留有石块》是一部富有实验意义的作品,以对荷马史诗的重述反思当代社会,通过使用留白、涂黑来增强作品的冲击力,并带有鲜明的口语特质。以上特点有助于充分调动读者的情绪,而这些正是擂台诗人的强项。以紧扣诗集标题的《安德洛玛刻》(andrômaca)为例,可以一窥这些诗作的特质:
我未曾见过特洛伊
多多少少的废墟
在大洋彼岸
我们这里也留有石块
……
我被子弹射中脸部的伙伴是特洛伊
沼泽中的弃尸是特洛伊
追捕的领导者是特洛伊
女性谋杀的受害者是特洛伊
军人法西斯主义者暴君
都在对特洛伊射击
哲学法律西方
都源于特洛伊的灭亡
现在你理解我为何归来了吗?
在诗歌的后半段,作者表达了自己永不屈服的意志,以及与安德洛玛刻跨越时空的团结。需要注意的是,这部诗集的每一首诗都以一个传说中的希腊人物为标题,但所有标题却都是小写,体现出将经典形象融于日常的意图,并达成了时空交错重叠的效果。
罗芒的得奖无疑证明并提升了擂台诗在巴西文坛的影响,从这种诗歌形式进入巴西,到创作者获得国内文学最高奖项,仅仅经过了13年。考虑到擂台诗的主要参与者为青少年群体,未来很可能有更多优秀的诗人诗作问世。而在肯定擂台诗在国内影响力的同时,同样不能忽视它对于巴西在国际舞台发声的重要意义。在法国举办的年度擂台诗世界大赛中,巴西自2010年参赛以来总能取得前五名的优秀成绩。尽管受限于语言等原因(参赛诗人以母语朗诵,评委大多数只能通过英语或法语翻译了解诗作内容),所有的年度冠军都来自于欧洲或北美,但来自巴西的边缘女性诗人仍能获得难得的国际曝光机会,说出通常情况下难以被世界“听到”的话,正如蒲安在2018年世界大赛中所讲的那样: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保守的巴西
白人是主人,黑人是财产
非洲人没有灵魂
印第安人野蛮
根据欧洲人的观点
这就是我们的文明巅峰?
他们甚至殖民了我们的思想
欧洲成为一切标准:
美丽、科学、进步
而巴西则五百年未曾成功
在此之后,蒲安同样回溯了巴西女性在历史上遭受的规训与暴力,致敬了坚持抗争的前辈榜样,并将女性斗争视为改变保守巴西的重要革命力量。这也正呼应了罗芒对于擂台诗的看法:“(擂台诗)不仅在形式上是革命性的,因为它重新强调了集体面向,在主题上也极具革命性,因为它在讨论那些被长期禁言并从历史中抹去的问题。”
结语:在“下沉”中上升
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基础教育的普及与电子媒介的兴起,巴西的文学创作与阅读机制发生了很大变化,体现出明显的“去精英化”倾向。而诗歌由于篇幅相对简短、适于朗诵演绎,“下沉”趋势更加明显,却也赋予了弱势群体更多以诗发声的可能。无论是来自民间传统的挂绳诗,还是长期被客体化的女性诗,又或是新兴的擂台诗,这些诗歌形式原本都只能处于主流创作的边缘,如今则成为巴西诗歌不容忽视的组成部分,甚至是其中最具潜力与活力的部分。在这样一个文学被不断唱衰的时代,巴西当代诗歌却以多元包容的方式触及到更多民众,并让全世界听到来自巴西的底层之声——这种口头性与集体性的胜利,无疑是当代巴西诗坛最重要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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