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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人：傅光明（中国现代文学馆研究员、作家）
演讲时间：2007年9月16日
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在文学馆听讲座。今天由我来给大家讲一讲赴美国考察博物馆的感受。分成一系列小题目来讲：
1、缘起
今年4月9日至4月30日，我受文学馆委派，随由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与中国博物馆学会共同组织的博物馆建设与信息化管理赴美培训团，到美国进行了为期21天的博物馆学习、考察。所到的城市有旧金山、华盛顿、费城、纽约、洛杉矶和夏威夷。在包括来回时间的21天里，所参观、考察的博物馆有旧金山的亚洲艺术博物馆(Asian Art Museum)、英特尔博物馆和斯坦福大学博物馆。在华盛顿参观了史密森尼(The Smithsonian Museums)博物院，这个博物院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博物馆综合体和第一流的自然科学、人类学研究中心，由多种类型博物馆和研究所组成，旗下有13个博物馆，除1个在纽约，其余全在华盛顿，收藏了上亿件的文物、标本。我们仅参观了它旗下的佛利尔美术馆、沙可乐美术馆、美国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of Art)、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National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印第安那博物馆(National Museum of the American Indian)和美国航天航空博物馆。因为想了解美国的小型博物馆是怎么运作的，所以在华盛顿还参观了位于马里兰州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Homewood小型博物馆，并跟小型博物馆协会有一个座谈会，进行了交流，和博物馆的义工们有非常亲切的、零距离的接触。
在从华盛顿坐大巴去纽约的途中，经费城参观了造币厂的钱币博物馆和位于老区的“国家独立公园”。“国家独立公园”的中心是独立纪念馆，美国的独立宣言和联邦宪法都是在这里签署的，华盛顿也是在这里被任命为独立军总司令，由他敲响的那口“独立之钟”就珍藏在这里。
到纽约，参观了有世界三大博物馆之一称谓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现代艺术馆(The Museum of Modern Art)、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 Museum)（收藏有梵高、高更、马奈、毕加索等艺术大家的作品）、联合国史料陈列馆和美国移民博物馆。
在洛杉矶，参观了美国最富有的盖蒂博物馆(Getty Museum)（后面要讲到它的富有从何而来以及如何把它的富有用于博物馆建设和服务）、亨廷顿图书馆(The Huntington Liarary,Art Collections,and Botanical Gardens)。
最后一站在夏威夷，参观了它的洲立艺术馆、珍珠港博物馆和军队博物馆。
我也没细数，大家一听，得有20家吧。带来回路程21天，走20个博物馆，只能是走马观花。所以对美国的博物馆，我不敢说有多少了解，只能是谈谈个人的想法、心得，向大家汇报一下美国博物馆之旅以及由此感受到的别人对公共服务、公共设施的投入，公共道德、公共意识和公共文明等方面，有哪些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
就在最近，文学馆领导决定拿出经费，把馆员们组成7个博物馆考察小组，分赴7个省做博物馆的参观、考察。我已经带着两个考察小组，去了辽宁和山东。这个星期三下午，刚从济南回来。
这两次国内博物馆之旅，参观、考察的博物馆有：沈阳的辽宁省博物馆、大帅府博物馆、金融博物馆、九一八历史博物馆；大连的现代博物馆、自然博物馆、贝壳博物馆，还有旅顺博物馆、日俄监狱旧址博物馆。在青岛，除拍摄了一系列现代作家的旧居，包括康有为故居纪念馆、老舍写《骆驼祥子》的旧址，萧军萧红写《八月的乡村》和《生死场》的旧居等素材，还参观了德式监狱旧址博物馆、青岛啤酒博物馆；在济南，参观了山东省博物馆、山东省图书馆和位于趵突泉公园内的李清照纪念馆、济南“五三惨案”纪念馆。
对我来说，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看了美国和国内的这么多博物馆，真是一种福气。这无疑要感谢我已经服务了20余年的单位——中国现代文学馆。同时，这也为我提供了一个视角，可以内外结合着来谈今天的内容。
2，题目的由来
今天演讲的题目叫“文物：现代的神——感受美国博物馆文化”。关键词是“文物，现代的神”。这句话是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亚洲艺术部主任何慕文先生在领我们参观讲解时，似乎不经意间顺口说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给了我深深的触动。当时，我就想等回国以后要以这句话为题，跟大家讲讲我的感受。
何慕文先生的英文名字是Maxwell Hearn。说到何慕文的中文名字，我岔开说点儿并非题外的话。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些美国著名的汉学家，他们的名字都很有特点，并有着意味深长的含义。而且，他们给自己起中文名字之讲究，倒令我们很多中国做父母的汗颜。我们有很多父母在给孩子取汉语名字时，倒不太讲究，像有的名字起出来之后恨不得成千上万，重名的太多了。而美国有些汉学家的中文名字，包含了他对中国、对中国文化的深挚感情。费正清似乎是将英文名字音译为中文的第一人。费正清的原名是John King Fairbank，他的中国名字是梁思成取的。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取儒门史家刚正不阿，秉笔直书的治史美德之意。费氏欣然接受，姓氏“费”是从他的英文姓氏音译而来。
费正清先生大概开了美国汉学家取好听的中国名字的先河，在他之后， 他的弟子及再传弟子们，有的也都取了一些很好的中文名字。我只挑几个来说，便足见其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和对中文名字意蕴的讲究。
我有位交往多年的老朋友，是美国纽约圣约翰大学历史系教授，他的中文名字叫金介甫，英文名是jeffery kingkely。“介甫”几乎就是他英文名字的发音，“金”是英文姓氏的音译；而起“介甫”的另一个原因，也即是意韵所在，是他对北宋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王安石情有独钟，而王安石的字正是“介甫”。讲究吧！
还有一位，他的书最近两年在国内卖得很多，也很好，并随之掀起了一股史学热。他的中文名字叫史景迁，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名字的寓意了——写史景仰司马迁。史景迁的中文名字蕴涵了很深的意义：“史”是Spence的中文译音，“史景迁”就是“景”仰太“史”公司马“迁”之意。史景迁著有多部有关中国历史的著作，主要有《改变中国：在中国的西方人，1620-1960》、《追寻现代中国》、《康熙与曹寅》、《“天国之子”和他的世俗王朝：洪秀全与太平天国》、《康熙自画像》、《王氏之死》、《天安门：中国人及其革命》、《利玛窦的记忆宫殿》、《胡若望的疑问》、《中国纵横：一个汉学家的学术探索之旅》、《大汗之国：西方眼中的中国》、《毛泽东》、《皇帝与秀才》等。据说，他年轻时写过小说，钱锺书先生曾说他的小说不怎么样。后来他搞历史了。看他的书，我感觉他还是把很多的小说笔法运用到了史学写作当中。他的书有很多读者爱看，但其中的有些情节和描写在一些史学家看来都不太够史家的严谨。但是，他所景仰的司马迁也是这样写的啊！
另一位汉学家是普林斯敦大学的Frederick W.Mote，对明史和中国思想史有很深的造诣。他的中国名是“牟复礼”，这是把Mote音译为牟，Frederick音译为复礼。这个中国名字取得很好，复礼这两个字，来自孔夫子的“克己复礼”。他的名字一下子就有了儒者风范，对中国文化的倾慕也自然包含其中了。
还有哥伦比亚大学的Hans Bielenstein，他专门研究中国文明史，起的中文名字是毕汉思，就是英文名字的谐音。这个“汉思”不是我们常在外国小说里看到的“汉斯”，而是包含了深深的倾慕思念汉文化的意思。
再说回到何慕文，Maxwell K. Hearn，名字里表现的也是对中国文化仰慕。
从何慕文简单的一句“文物，是现代的神”，让我感觉何慕文先生——不敢说绝大多数美国人，至少在何慕文眼里，他是把文物当成现代的神来顶礼膜拜。单单这种文物观念和理念，就值得国人借鉴和思考：我们对于文物、对于博物馆文化常常是怀着怎样的心理？我们在博物馆中能体会到文物带来的千年遥远的震撼么？在参观浏览时我的心里常有这样的疑问。何慕文不单单把博物馆看作是一个建筑场所，而是把里面收藏的所有文物都当成是一个又一个的神，不论书信、手稿、日记，还是图片、录像，一经收藏，便都是文物。对待文物，则应像对待神一样，怀着一份敬畏之心，怀着一种挚爱亲情，让它勃发生命的活力，使文物成为我们现在正经历的历史的一部分，变成一个鲜活的立体的有生命力的东西，突然浮现在你面前。其实，这就是文物意识，也是博物馆理念，把文化、历史、文物纳入到一个集合体，是感受美国博物馆文化的一个重要环节。由这样的理念，我才慢慢理解了美国人对博物馆的那种浓烈感情，并且在博物馆文化当中表现出了美国人的公共文明与道德意识，这些都值得我们思索。近几年我们的博物馆建设突飞猛进，但是与投入巨资建成的漂亮外壳相比，我们的博物馆意识相对还很淡泊。
3，推荐两本书
第一本是段勇所著，科学出版社2003年出版的《当代美国博物馆》。我是从美国回来之后才看到这本书的，它2003年就出版了，看来我们的博物馆意识具体到我个人，也是有些问题的。如果我没去美国的博物馆，我想也许都不会去找这样一本有重要参考价值的书。这本书写得非常好，今天演讲中有些具体的材料和内容都引自这本书。如果大家事先把这本书仔细看了一遍，就可以不听我演讲了。
这本书是我们了解美国博物馆非常好的一扇窗口，正如国家文物局副局长董保华在该书序中所言，它“不是关于美国博物馆一般情况的介绍，也不只是通常的考察报告，而是一份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研究成果。虽然还只是初步的思考与探索，却是建国以来我国博物馆界尚不多见的一次剖析世界发达国家博物馆的成功尝试。……本书运用大量第一手材料，对美国博物馆上自管理阶层，下到普通部门，内自业务流程，外到社会经济环境，都有详细的论述。”本书作者段勇先生是由国家文物局和美国梅龙基金会联合从几十个候选人中选出的优秀分子，到美国进行了半年的研修。半年中去了美国很多博物馆，跟许多博物馆的高层有很深的交流、座谈，他这本书是由自己的实际踏访、调研而来。与之相比，我们的考察就显得行色匆匆了，所以，我的演讲只能是谈一己感受。
如果大家有兴趣更多地了解美国的博物馆和博物馆文化，我想至少在目前，这是一本必备必选的参考书。
第二本书是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出版，由台湾学者鲁仲连先生主编的《自由的张力——美国博物馆之旅》，它主要是对美国纽约、波士顿、费城、芝加哥、华盛顿、落杉矶、旧金山60所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艺术画廊、剧院做导览。书名有“旅”，确实是一本实用的赴美做博物馆旅行的重要参考书。它在简要介绍每个博物馆之前，都将地址、门票、开馆时间、闭馆时间写在上面。翻看之后，有这样两点印象：
第一，除了国家公立的史密森尼博物院旗下的博物馆免费，大多数博物馆都收门票，但价格相对美国人的收入，很低廉。调查显示，美国的博物馆平均门票是6美元，老人、儿童票价格更低，有成人陪伴的12岁以下（有的规定到18岁）青少年免费。从这些细节，看国内博物馆还是有差距。我们很多博物馆是公立的，按照美国的博物馆理念和意识，则都应该为公众开放，为公众服务。但可能由于我们的公立博物馆要把很大一部分门票收入用于自己内部员工的福利补贴，所以票价一时半会儿不会降下来。如果我们的孩子喜欢逛博物馆，家庭还要有一定实力啊！在北京，如果父母带着孩子一家三口，甭多了，一天只跑去科技馆、自然博物馆、地质博物馆这三个馆，光门票就得花100多块钱，再加上吃饭和打车，恐怕至少得200块钱。
第二，大多数博物馆都一样，我们文学馆也是，基本每周一闭馆一天。也有少数博物馆一年365天不闭馆。
让我唯一觉得有点儿意思的是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门票，20美元，是我去过的博物馆和这本书里提到的博物馆中票价最高的。但据介绍，这是建议门票。什么叫建议门票呢？就是博物馆方建议门票收取20美元，如果你身上没钱，又特想看，只给一美元也行。门票带有捐助性质，门票收入不像国内许多博物馆用来发放员工的福利，而是用于补偿博物馆的馆建。所以，建议门票的多少，对门票收入的高低，意义就不是很大了。正因为这样，到大都会参观的美国人也很愿意掏20美元的门票。
4、博物馆的服务功能与公民的博物馆意识
有两个场景令我难忘，去参观费城的独立纪念馆和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只是平常的日子，且都赶上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到博物馆门口，就看见几十个美国人在台阶上举着伞排队。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普通的星期二早晨，博物馆开门前，已经有几十个人在等候了，静静的排队，没有人大声喧哗。据何慕文先生介绍，圣诞节期间，大都会博物馆一天最多接待5万人，每年有500万左右的观众，平均一天1万多人。
说到排队，在美国人的日常生活中太常见了。反观我们，有相当多的国人在应该排队的场合却表现出怎样的情形呢？我想在座的每一位每天都有所见、有所感。不是说文明国家就排队，不排队的就不是文明国家，我只是说我们有不文明的人。这样表达不至于伤众哈？以香港为例吧，（我引的材料都来自国家一级的报刊，没有一则是小道消息）有这样一篇文章《香港何处不“排队”？》：
香港的一大特征就是排队，巴士站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少人在车站等车，大家都会乖乖的排队，从来没有见过公共汽车一进站，男女老少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啦一下子就往车门前挤，谁的个儿大、力气大，谁就能捷足先登。凡事要排队，这对香港人仿佛天经地义，售票处、快餐店、电梯前、甚至公共厕所，香港排队的阵容可谓蔚为大观。
别的不多说了，仅仅对照这一小段文字说到的香港人的排队，来想想我们在那些场合常常是怎样的情况。
关于博物馆的服务功能，段勇对美国博物馆的服务功能有详细的介绍描述。他首先引用一位美国学者的话说，“博物馆不在于它拥有什么，而在于它以其有用的资源做了什么。”美国博物馆协会1990年在解释博物馆的定义时，将“为公众服务”作为博物馆的两大核心要素之一。以大都会博物馆为例，它公共服务的基本项目包括：建议门票；大厅的咨询处提供英法德日西意俄葡中等语的语音导览，全部是免费索取。有很多义工，他们不一定到过中国，但当我说想要两份中文的导览，那个做义工的美国老头儿非常高兴地说多拿点。他的意思是什么呢？我多拿了简介，会给其他人，就是在给他们做宣传。我们有些博物馆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对自己的简介看得像私人财产一样，多拿一份都不干，而且有时会态度比较不好地告诉你，只准拿一份，不能多拿。
我在美国博物馆见到不同年龄不同职业背景的义工，对所有参观者都是那么的亲切、和蔼，显示出“为公共服务”的博物馆理念。这么一比，我们也还是有差距。
段勇介绍说，“‘精品导览’和专题导览由义工承担，每15分钟就有一次，其中每天中午12点是‘中国艺术’专题导览。在‘馆长推荐’录音导览中，馆长亲自用4种语言讲解54件他最喜欢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藏品（展品）。”这是大都会博物馆的特色，它选出54件精品，由馆长亲自录音。“义工导览的导览词均由义工自己撰写，并经业务主管审核，这样既能发挥个性又能保持统一的水平。除导览外，还有展厅、谈话、演讲、电影、音乐会等公众服务项目。每年的7、8月外，每周都有面向公众的免费演讲。另外也举办收费的系列演讲，可通过电话和邮件提前订票，免费演讲和收费演讲主要是根据演讲者而定，收费演讲的主讲人一般是比较著名的专家，收费固然有经济效益方面的考虑，同时也可适当限制听众人数，保证演讲秩序和效果。
“博物馆的业务主管、外来研究者、艺术史专业的高年级学生定期在展厅针对馆藏或特展的某一主题面向观众进行讲解。每天有一到三个展厅的讲解活动，每次约一小时，观众免费，博物馆每次付给讲解者100元讲解费。
“每年9月到次年的6月，博物馆举办由国内外著名音乐家演奏的系列音乐会和博物馆业务主管和著名专家主讲的艺术、建筑、音乐、文物系列讲座，博物馆每次支付演讲者600元，还负担邀请专家的交通住宿费用。”
这也凸显了美国的财大气粗，国内博物馆目前能有如此财力的恐怕不多。单拿讲座来说，我们文学馆每两周一次举办一次，对公众是免费的，付给主讲人是2000元人民币，相对于国内的收入，已经算是不低了。而且，车接车送，这也具体体现着文学馆正在努力实践博物馆的理念：为公众服务。
不过，与大都会博物馆一比，我们也还是有差距。大都会博物馆能做到，“每年结合新的陈列和展览举办数次专题研讨会或座谈会，为博物馆、大学美术馆和其他领域的学者提供一个交流各自心得和研究成果的机会。”而且，它“还大致每个月在展厅举办一次周末的公共诗歌朗诵，展厅的永久陈列允许参观者不用闪光灯和三脚架拍摄个人所用的照片。”
这里，我又要说一个细节，美国博物馆展厅中的保安尽职尽责，平常他们就站在所值班展厅的某个角落，不会影响观众的视线和行动空间，没有聊天的，没有随意走动的，当你有他问题问他，他会非常热情地回答；但如果你违反了规定，他会马上健步过来严肃地制止你。
大都会博物馆内有自助餐厅、酒吧、咖啡厅、公共大餐厅、董事餐厅、员工餐厅等等，总之，公共服务设施很多。
我手头儿有很多美国博物馆的简介，设计得非常人性化，既漂亮，又便于阅览。而国内有的博物馆，建筑的确有现代感，可导览简介做得却十分小家子气，好多小照片堆得密密麻麻，也没有详细的导览路线，字又特别小，眼睛差点儿的看都困难。建筑现代化，并不等于内部的服务在细节方面做得到家。
据段勇的调研，“一般来说，大都会博物馆每年要举办40个展览，出版大约35种书籍、期刊、论文集和光盘，举办2.1万多次的导览演讲、电影放映以及专门针对不同群体的活动。……该馆在一年内为37名研究学者和研究生提供了从4周到一年为期不等的研究基金，接受他们来馆从事与博物馆藏品有关的研究。”
了解到美国博物馆的公共服务之后，我们能否感觉一种海纳百川的胸襟，即不管你来自哪个国家、哪个种族，它都敞开胸怀欢迎你。如果你能提交一个研究计划得到馆里的批准，全程的路费、食宿费以及研究费用都由博物馆承担。当然，这和美国的国家整体实力有关。
单拿馆内陈设的展品说明来看，也是煞费苦心，不仅是写得细，而且非常严谨。比如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每一条展品说明要经过5个部门，且这5个部门都有不同的专业所长，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是研究员，这也就保证了说明的透辟详尽，并凸显出文化的内涵。
美国的博物馆的文化带动起大学博物馆系的招生热，许多大学都设有博物馆系，报考博物馆系的学生也很多。我们在马里兰洲与小型博物馆协会座谈时被告知，这里的博物馆系的老师，从一开始就在教学生如何收集文物的同时，告诉学生要热爱美国，热爱巴尔的摩。文物一下子成为爱国、爱家的载体。
5、董事会、会员制与博物馆的经营管理
在跟几家美国博物馆方交流座谈时，我还算做了比较详细的记录，但关于博物馆怎么实行董事会制度以及会员制，本来想按照我的笔记讲，在看了段勇的书后，人家写得比我细多了，半年的调研和20天的走马观花毕竟不一样！所以我还是用他的书来简单说说美国博物馆的董事会制。
美国的博物馆不管是国立、州里、市立、郡立还是私立，都有董事会或性质相同的委员会，对国立、州里、市立、郡立博物馆来说，董事会是体现博物馆属于公共财产的具体象征，对私立博物馆来说，董事会制度是化私为公的手段。董事会管理下的博物馆已不再是具体个人的私人财产，而成为事实上公有、公营的机构。
拿大都会博物馆来说，董事会有90个人，主席1名，副主席3名，还有选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董事会成员，这些董事一定要是各个领域行业的知名人士，他们不是挂个名，而是担负着一项很重要的职责：给博物馆弄钱。因为美国的博物馆私立以后，国家基本不管，国家拨款经费少于它整个经费的2%至3%，也就是说，国家的投入连2%、3%都不到——除了史密森尼博物院，大部分经费都需要董事会来筹措，筹措之后给基金会，由基金会拨款进行博物馆的投资、运作和建设。对董事的任期、年龄有规定，每届任期5年，不得超过72岁。
有些细节很有意思，董事会的人，包括博物馆的领导层，大都需要有个特长，是什么呢？最好能跟很多私人收藏家有交往。这也是一个铺垫工作，因为一旦感情关系好了，就有可能把某一个收藏家变成博物馆的捐赠者。美国的捐赠精神跟这个也是有关系的。捐赠者会考虑到博物馆的设施、服务等因素，还有就是人的因素，比如这个馆的高层跟自己关系好，也许就会优先考虑捐赠给这一家。
大都会博物馆对董事有成文的规定，董事有义务为博物馆筹集艺术品保护，教育活动、特别展览、艺术品购藏、学术出版及相关活动所需要的经费，以及纽约市政府负担份额以外的安全经费。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每位董事一年要为博物馆做多大贡献，但董事们之间的确存在某种默契，每年都自觉的以身作则，带头为博物馆筹款或捐物。
博物馆的管理者是馆长，大都会博物馆受称赞最多的人就是它的馆长，叫菲利普·蒙特博诺，该馆总经理认为大都会博物馆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是“馆长热爱艺术，对办馆宗旨有明确认识，并竭尽全力去实现它”，有很多部门的负责人也称赞馆长“头脑敏锐”、“对博物馆有深刻了解”。美国博物馆的馆长和它的董事会成员必须是热爱艺术的人，懂艺术，爱博物馆，把博物馆当成自己公益精神的一部分。这非常重要。
关于大都会博物馆的经费，据何慕文先生介绍，2006年是1.8亿美元，其中30%是自己的资金；26%是新的捐赠；13%左右是会员会费；门票12%（20美元是建议门票）。会费怎么收呢？学生45美金，普通会员50美金，纽约附近85美元。2006年有全国通讯会员36000人，最高会员费2万美元，全国现在共有12万5千名会员。会员制是分级的，交会费高的是高级会员，也可获得更多的优惠，比如参加大型展览之前的预展、开幕式等。
大都会的小卖部非常厉害。文学馆有个书屋，除了书，也卖一些纪念品，可跟人家一比，我们这个书屋真是太小的“巫”，人家那才是“大巫”，每年流水一亿美元。但对外说是非营利的，为什么呢？因为可以合理避税。即便这样，大都会博物馆居然还亏损，每年都亏，去年亏300万。因为它一切考虑的是为公众服务。这样的话，就需要经董事会授权批准，以基金会的本金弥补。这样做，可以保证从财政上避免出现我们常常出现的高管或高层财务人员的经济问题，这不是由个人可以决策的。
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的国情不适于国内的博物馆也搞成这样的董事会制？两种文化、两种机制，人家有很好的地方，但并非凡是人家好的都能适用于我们。
5、博物馆的硬体建筑
这个内容很简单，通过几幅图片都看出来了。
美国旧金山市政厅的一层有个博物馆，没有警卫，有个安检系统，只要经过安检，谁都能进去。本来约好我们要参观它对面的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但到的时候博物馆还没开门，看见市政厅门开着，我们就过去了。陪同人员告诉我们，市长就在二楼。市政厅建筑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非常壮观，天蓝得跟假的一样，像好是童话中的场景。
斯坦福大学博物馆，一看建筑本身就能看出，它是有历史的。
这倒也形成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比，大概是美国的国家历史太短了，所以它对于有着百年历史的建筑便绝不舍得拆，而是维修得非常好，整旧如旧，给人一种厚重的历史感。而我们的历史太长了，好几千年，所以我们对几十年、上百年的东西，似乎根本不在乎，说拆就拆了。这几年，我们国家从中央到各省市，很多都在不断地拆、建博物馆，据我所知，除了国家博物馆投巨资正在扩建，河北省博物馆也在扩建，省财政投了很多钱。我刚从山东省博物馆回来，山东省已经立项，要投资4亿建一个8万平米的新省博。建成以后，单从建筑面积和规模上，将是国内除国博外最大的馆。
我觉得，我们似乎长期存有这样一种理念——不知道是不是很普遍——做事情常常喜欢追求“最”，追求第一，比如某个地方要做什么，要建什么，大家看报道，准是要争什么什么最高、最大、最全、最多、最好。也正因为此，一看到有什么不如人的，就赶紧再弄新的。至于财政是否浪费，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凸显政绩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看美国的博物馆，除了像它的现代艺术馆等，要凸现现代感，其他很多博物馆外表看上去都很朴素、大气。斯坦福大学博物馆门前有一大片块空地，是罗丹雕塑园，把罗丹的很多艺术雕塑精品做成仿制品，散放在博物馆前面的草坪上。到了这里，在进入博物馆之前，那种艺术感、历史感和博物馆感就跃动起来了，这种氛围带给你的感受，是见到“神”之前的预热，多好啊！
看大都会博物馆的正门，有的是庄严、肃穆，一点儿不豪华，不炫耀。
事实上，近年国内博物馆有许多做得很好，举一个小例子，像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正门处有个巨大的雕塑标识，进入博物馆之前，展现在眼前的先是一个巨大的警示，呈现的是一页九一八的日历，上面刻着简短的几句话让人震撼。这个博物馆是免费的，展陈做得也很好。
另外，像大连的现代博物馆，从建筑外型上已能感到大连的经济实力；坐落在海滨山坡上的贝壳博物馆，外型就是个漂亮的巨大城堡；大连自然博物馆，天蓝色的屋顶与蔚蓝色的大海连成一体，去参观这样的博物馆，仿佛进入了一首童话。
其实，我在参观沈阳的金融博物馆和青岛啤酒博物馆时，都想到费城的钱币博物馆，尤其青岛啤酒博物馆，它像费城的钱币博物馆把博物馆与钱币制造流水线连成一线一样，把博物馆与啤酒生产线组成一个有机体，既可以从展览部分，看到青岛啤酒的百年变迁历程，又可以亲眼目睹啤酒的制作生产流程。同时，从整个青岛啤酒博物馆的设计、制作、布置、科技手段，都可见出青岛啤酒集团的财大气粗。像这样的博物馆，资金已经不是问题。
但我要说的是，有了一个漂亮的博物馆外壳，即硬实力，并不等于我们就具备了博物馆理念，具备了展现博物馆文化的软实力。而博物馆的软实力又不仅仅来自博物馆自身，还同时来自我们公众的博物馆意识和理念。建设和谐的博物馆文化，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6、博物馆的收藏与展陈布置
我们到美国参观的第一个博物馆是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它以收藏亚洲文物，特别是中国文物为主，是世界上收藏中国玉器最丰富的博物馆。它有各类藏品13000余件。位于华盛顿的史密森尼博物馆收藏各类文物、标本上亿件。真是开眼！晋朝顾恺之的宋代摹本《洛神赋图》、商周青铜器、精美的玉雕、陶瓷，达·芬奇、梵高、毕加索的画作，大饱眼福！
其实，从博物馆的展陈布置来看，大同小异，各个博物馆的展陈方式都不外这么几种：实物陈列，展板说明，声光电制作及视频演示。
大都会博物馆的展陈布置，空间感很好，许多展厅中间还有供参观者休息的沙发长凳，有的还是双人背靠沙发，可以悠然坐在沙发里静静地欣赏艺术品。
人家在许多地方所花的心思比我们多，比我们细，从博物馆的说明折页也能看出这一点，比如，人家提前很多就已经把要做的展览，不止一个，而是若干个展览的计划都印了出来，观众对一两个月后有什么展览了都一目了然，可提前根据展览时间来安排自己的日程。这需要博物馆的管理层及相关业务部门付出相当多的时间、精力，人家的公众服务很好地做到了期前，不是说一个展览完了才准备下一个，而是整体的长远规划，且做得非常细致。比如大都会博物馆，它与外面的合作展览计划已经排到了两年以后。
从经济上看，我们现在似乎是有钱了，国内已经有许多博物馆在展陈布置时，都用运了声光电制作，耗资巨大，我看过一家国内博物馆光一个展室的声光电制作就花了200万。然而，我有一个思考，即展览中有的情景再现或人类久远的古迹再现，是不是非要以这种耗资巨大的方式来表现呢？它也许不如朴素却制作考究的历史纪录片或专题片更富有历史感、现实感和冲击力。比如，沈阳的九一八历史博物馆，展厅中有处用很大的声光电模型场景，还原日本人在柳条沟炸张作霖的火车，每个小时正点播放，时间不长，大概只有十分钟左右。我觉得这种效果远不如在一个小放映室播放精心剪辑的历史专题片。
当然，在展陈的硬件条件上，有的博物馆已经相当棒，像辽宁省博物馆的字画展厅，环墙体订制的大展柜已完全做到恒温恒湿，造价很贵。如果文学馆在二期的展厅中能有二到三个这样的大展柜，倒可以经常性地把馆藏的字画珍品轮流拿出来展览。因为展柜中的温湿条件与保管库房完全是一样的。但这需要钱呢！
7、博物馆人文化的细节设计
从博物馆在细节方面的人文化设计，又可看出美国博物馆的财大气粗。美国现在最富有的博物馆是建在洛杉矶一座山顶上的盖蒂博物馆，参观者须按预约好的参观时间，到达山下，由轻轨火车免费拉上山。《自由的张力》写道，这座博物馆的“中央广场由花园、公地、古剧场式的建筑物所环绕，其中设有餐厅和咖啡座，不仅可以远眺洛杉矶的美景，还可以欣赏由意大利石灰岩石块堆砌的建筑物，在南加洲灿烂的阳光照射下，在不同时间反射出不同的美丽光辉。而陈列在美术馆和研究中心之间的中央花园的艺术品，也会随着不同的季节而做不同的调整。”
博物馆展厅的天窗全部由电脑控制，随阳光的方向天窗自动转向，光线充足，自然柔和，节能环保。如果没有充足的经费保障，这些是很难做到的。美国博物馆的人文化设计无处不在，像亨廷顿博物馆的艺术收藏馆，面向庭园的走廊全是透明玻璃，既可在自然光线下欣赏走廊里的雕塑艺术品，也可以驻足观赏漂亮的庭园景色，远处显出黛青色的山影，是宽阔的草坪，两边树丛下相隔不远就掩映着一尊已故庭园主人收藏的艺术雕像，内外的和谐达到一种极致，沉醉其中真是太美妙了！
前不久，我又去参观了成都新建成开放的“金沙遗址博物馆”，从它建筑设计的大气魄大气象想其投资，一定是大手笔，这说明现在我们国家真是有钱了，并正在致力于把钱更多地投到公益事业中。它由遗迹、陈列和文物保护中心三个分馆建筑构成，遗迹馆即是一座罩在整个挖掘现场之上的巨大天棚，是呈斜坡状的半圆形全钢架建筑，高19米，跨度达63米。它既是金沙遗址大型祭祀活动场所的发掘地点，同时也是持续不断进行发掘的考古现场。陈列馆也是一座呈半斜坡状的全钢架建筑，方形，馆内无论出土文物的展陈布置，还是展区宽阔的空间感，以及电子导览、卫生间、纪念品专售等公共服务部分，以我有限的眼力，觉得都可堪成世界一流。滚梯旁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天井，全玻璃的顶部是整幅金沙遗址出土的“太阳神鸟”图案，设计非常简洁，却神韵十足。
除了这三处建筑，博物馆的其他区域是大面积的绿地，园内还辟有“玉石之路”和“乌木区”等文化景观，它优美的园林环境令参观者心性愉悦，是不在话下的。但使我感到唯一遗憾的是博物馆的超高门票，80元。我一直有这样一个观念，博物馆不同于旅游景点，凡政府投资建成的博物馆都应具有公益性，因此，为公众服务才是它的最主要功能。在此，我想，公立博物馆免费向公众开放，是大势所趋。只有这样，博物馆文化才能更好地成为公众精神生活的一部分。
8、博物馆的库房保管及文物修复
我想这是世界上所有博物馆都会面临的问题，目前在美国，计算机和网络技术早已经普遍应用在了文物鉴定和修复之中。以大都会博物馆为例，它有专门的修复研究中心，用高倍显微技术鉴定藏品年代、用真空充氮技术扫虫灭菌；库房有湿温监控。据段勇书中所说，它在艺术品保护方面的工作标准是：按照最高的保护标准来保存艺术品；为了当前和后代的利益，给藏品提供一个具有有效的安全和环境控制的合适环境；保证借出和借入的艺术品都得到高水平的保护。但事实上，美国博物馆的艺术品保护设备并不比国内一些博物馆（如上海博物馆、南京博物馆）和文物保护机构（如中国文物研究所、西安文物保护修复中心）的现有设备先进，有些设备型号偏旧，但是其日常使用效率和发挥的作用远非国内博物馆所能比。
由此，我又不能不提到美国博物馆从业人员的敬业精神。走了那么多家博物馆，工作时间，看不到有人聊天，更不会利用公家电脑炒股票网。而前段时间，我们有些媒体居然还在探讨国家工职人员上班时间是否可以炒股票。作为职业规范，这根本是没有探讨余地的。现在国家已经有明文规定，国家公务员严禁上班时炒股票。而且，我看到报载，已经有公务员因上班炒股被开除工职。
大都会博物馆的保管库房，是为所收藏的文物量身定做的。这也是需要花钱的。站在大都会博物馆库房里一个又一个巨大的专门定制的各种专柜，真的是常望洋兴叹，自愧不如。不是不想做，是没钱做。
文物修复室里，每一位员工都在精心的工作着，有的在用刻刀修复一个木雕，那要按照原图将已经完全不存在的一侧雕花，修复得跟另一侧一模一样；有的在为两年后需要展出的一幅巨大的彩色玻璃画，剔除上的污渍，而完成这项工作，基本就需要两年。也就是说，这位修复工，在两年的时间里，必须每天重复同一样的劳动。如果没有良好的职业素养，是难以想象的。
9、博物馆的教育功能
教育是美国博物馆最重要的两大功能之一，1880年，美国学者詹金斯在《博物馆之功能》一书中明确指出，博物馆应成为普通人的教育场所。1906年，美国博物馆协会成立的时候，有一个宣言，称“博物馆应成为民众的大学”。1990年，美国博物馆协会在解释博物馆的定义时，将“教育”与“为公众服务”并列视为博物馆的核心要素。美国博物馆协会的总经理和首席执行官小爱华德·埃博认为，“博物馆第一重要的是教育，事实上教育已经成为博物馆服务的基石”。
美国的博物馆教育是从小做起的。在访问的第一站，接待我们的旧金山亚洲博物馆资深义工余翠雁女士告诉我们，美国人在家里教育孩子，到博物馆要学会尊重别人，不要大声说话，讲话不能影响别人，要尊重历史文物。
我上个星期坐地铁，遭遇了一次尴尬，一男一女，可能是一对夫妇，总之关系很好，我被夹在中间，两人就这么隔着我大声说话。我实在快崩溃了，可是见那男的长得太壮，没敢言语。
这又让我想起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当记者问他，在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过程中，哪所学校对他影响最大。他毫不犹豫地说，是幼儿园教育使他受益终生。他始终记得幼儿园老师的教育：有好吃的东西，给小朋友分一半；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做错了事，马上道歉；仔细观察大自然。
对孩子的教育要从小做起，而这种教育应该是幼儿园、家庭、社会三位一体的教育。我觉得我们在三位一体的衔接环节上有点儿问题，比如说，孩子在幼儿园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可一回到家里，父母的修养或教养不够，父母经常吵架甚至离异，都会对孩子身心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更重要的是社会大环境，如果社会的文化生态不利于孩子的心灵健康成长，并在成长过程中受到许多负面影响，幼儿园施与再好的教育也会发生变化。以文学馆为例，常有集体到文学馆参观的中小学生，他们是像过夏令营一样来参观的，有的大呼小叫，疯追逛闹，把一座安安静静的文学馆，弄得躁动不宁。像这种情形，在美国博物馆里是看不到的。美国有的博物馆专门开辟出儿童角，孩子们静静地围在专家周围，看专家演示讲解。这是把教育功能和孩子的心理特点很好地结合了起来。我还看到有中学老师带学生到博物馆上课。美国博物馆体现教育功能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接待来自不同学校的师生，为他们提供教学场所。老师在讲课之前会把教学提纲发给学生，这样，学生们面对历史，面对文物，就是在与他们所敬畏的现代的“神”，进行面对面的零距离接触。这样的教育是深入精神灵魂的。博物馆功能的同时，也使自己的博物馆意识和公共道德得到了同步提升。
其实，美国的博物馆理念简单来说就一句话：要想做得好，一定得花钱，不能单纯考虑赚钱。它把为公众提供教育作为最主要的功能之一，各种各样的简介和说明书都是免费提供这自不必说，另外大体上有以下几种形式：
第一，现场讲解，既有专业馆员，也有经过严格培训的义工，培训一般要用半年、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
第二，博物馆里有设置专门的教室，学校可以与博物馆合作完成教学任务，老师也可以带着学生直接到展厅进行开放式教学。
第三，博物馆有专门的家庭教育计划，欢迎父母带孩子参加活动，有的博物馆甚至专门设有儿童博物厅，让孩子亲手触摸仿真的文物或价格低廉的标本。
第四，博物馆举办各种演讲和专题讲座。各大博物馆每年都有高品位的学术报告，多由知名专家、学者、艺术家主讲，而且大都提前很早便向公众预告演讲的计划安排。在这点上，我可以有几分骄傲地说，我们文学馆做得相当好。
美国博物馆除了以上对外的教育功能，对内便是培训员工，建立奖励机制。馆内人员申请到大学听课，馆里出钱；警卫想读教育学，馆里出钱。只要接受教育的要求提得合理，博物馆会全力支持。当然，这指的是有财政实力的大博物馆，并非所有馆都能如此。像大都会博物馆，与哥伦比亚大学有协议，由大学推荐，学生可以到博物馆来实习，实习成绩好的，由馆里做出业务定评，大学会减免学费。另外，还有高中生会在博物馆进行8到12周的实习，这对年轻人会产生很好的影响。
有人说，美国孩子是在汽车和博物馆里长大的，从这句话也可以看出博物馆在美国的国家教育体系中担当着一个多么重要的角色。关键的一点在于博物馆本身重视员工的素质培养，业务人员、管理人员研究藏品或参加特展，馆内报销差旅费；鼓励员工继续接受教育，求取更高学历，馆里承担学费；学者、研究生前来研修，馆内有专向基金或经费。何慕文先生说：“我们竭诚欢迎世界各地的学者来我馆研修，这不仅是对我们工作的帮助，更是一种促进。”这真是一种有容乃大的胸怀。
另外，美国的博物馆教育功能还体现在网络媒介，其网站多是自行设计和制作，分设栏目由专人负责，对外一可进行网络宣传，二可进行网络教育，对内则是局域网管理。我们文学馆也早已经在这样做，但跟人家比起来，差距还很大。
10、博物馆的研究功能
还是拿大都会博物馆为例，它每年都有很厚的年度报告，而且公布于网上。也就是说，不管在世界哪个角落，只要能上网，都可以浏览大都会博物馆的年度报告。我们单看一项数字，比如，去年有40多位研究生申请到大都会博物馆研究一年，也帮忙做事，有基金资助研究，一年的数额达百万美元。这项研究既可以是馆里的课题，也可以是本人的研究，但须与馆里的项目有关系。
史密森尼博物院也每年都拿出钱来资助学者，学者们可以根据各自项目的需要到世界各地考察研究。亨廷顿图书馆设有读者办公室，它有一些高端读者，所以专门设了稀有书刊阅览室。高端读者来了，它能提供很好的服务，辟有专门的房间。
文学馆的二期工程马上就要破土动工了，建成以后，文学馆将特辟出客座研究室，向海内外公开招聘研究中国现代文学的学者，把研究计划提交学术委员会审定，一旦通过，所有费用由文学馆担负。
11、义工：美国博物馆一道亮丽的风景
义工早已成为美国的一个社会文化现象，它体现出美国人献身公益事业的奉献精神。他们除了与正式员工一样担任咨询、讲解及纪念品的销售，有时还要协助专业研究、藏品管理、展厅设计、宣传教育、募捐筹款、法律事务、图书资料等方面的工作。美国的博物馆义工要参与到博物馆的实际工作运行中，参与到许多部门的具体工作中。义工的组成是多元的，有退休老兵，有退休职员，有不同行业的专业人士，义工堪称美国博物馆一道亮丽的风景，成为美国博物馆工作不容忽视的一支重要力量。有许多小型的博物馆，其正常运做全靠义工维持。
大都会博物馆现有义工1500名，另有2000份申请待选，有的已等了两年。义工们重视的是精神上的收获，主要有两方面，一是能全身心地把奉献融入博物馆的事业，二是能与志趣相投的其他义工一道工作。
美国博物馆对义工的审查很严格，要培训很长时间。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的那位资深义工余翠雁女士告诉我，他们要培训三年，培训期间要写报告，要考试。要当义工，强有力的推荐是很重要的。有很多中学生愿意作义工，因为到博物馆当义工可以很好地体现自己对社会、对公众的服务，学校会把学生的这种志愿精神写进评语，这会对学生日后走向社会有帮助，因为优秀的大学要看你的经历，看你对社会是否做过贡献。
我刚提到的这位余女士，她在是一位资深义工的同时，已经成为一名博物馆的文博学者。
美国的小型博物馆有大量义工，许多小型博物馆的负责人都是义工。马里兰洲安妮皇后县有18个小博物馆，只有1个是全职，从县里领薪水，其余全是义工。
相比之下，国内博物馆的义工也许并不缺乏奉献精神，但博物馆在培训的严格化，管理的规范化，以及组织的制度化方面，跟人家有差距。
12、博物馆文化与公共道德
美国的博物馆是体现国民整体公共道德水准的场所，对这一点，我感触非常深，感到这种公共道德实际上已经成为美国博物馆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公共道德已经变成了人们的生活习惯。当文明成为一种习惯，便不再需要有人总要告诉你怎么样做才是文明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来看美国的交通，它的规范有序也体现出博物馆的文化特征，跟国内做个对比，在美国我处处看到的是“四让”的情景，即人让人、人让车、车让人、车让车。路口的红绿灯下有停车线，不管红灯绿灯，不管路口有没有人，车开到停车线之前都会减慢速度，没有红绿灯的路口也会减慢车速，而且看见行人，一定会让行人先走。
我非常不习惯，常常是楞在路口不敢贸然过去。因为在国内，太多的路口都是不管红绿灯，行人胡乱穿梭。我早晨骑车送孩子上学，过马路时，车还挺远，它都不是减慢车速，而是猛踩油门，一定要赶在你之前，从你面前冲过去；我还常在大的十字路口看到，红绿灯尚未变化，蓄势待发的汽车早已憋足了劲儿，只等瞬间冲刺，好像去抢什么头奖。我们这儿的情形常常是“四抢”，即人跟人抢、人跟车抢、车跟人抢、车跟车抢。不知为什么，现在有太多的人都好像急火攻心的样子，时时处处都是私字当头，以我为先，才不管什么公德秩序，遇到一点点儿小事就躁动不安，难以心平气和，从街头的争吵到足球场上已驰名中外的“京骂”，都透出与数千年文明古韵相不和谐的喧嚣。这已经是摆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面前的棘手问题。
我这里只举一份材料。2007年5月30日《北京青年报》在“每日评论”专栏，发表了国联社总编辑、国际问题专家马晓霖先生的文章《中国游客形象，为何“倒数第三”》，我对他所勾画出的“部分国人不文明、不光彩的行为举止和脸谱化的形象”非常认同。文章总结了三个原因：
第一， 缺乏公德意识，国人喜欢集体出行，但凡人多成伙，全然忘乎所以，错把他乡当故乡。乘车、就餐、购物、参观处处大呼小叫，前拥后挤，不考虑自己是否制造了喧哗，也不考虑是否留给陌生人足够的身体空间，一位曾在美国工作过的朋友告诉我，主流社会的美国人不愿与华人为邻，因为华人好扎堆好热闹，每每聚餐折腾得四邻不安，美国某机场用非常显眼的汉语标识提醒中国游客“垃圾箱在这里”；曼谷某飞往中国的航班在停机后用中文提醒乘客不要把座位上保暖用的毛毯带走；阿联酋机场保安说得最溜的汉语是“不要挤，一个一个上”；至于随地吐痰、衣衫不整，不分地点和场合吞云吐雾的国人比比皆是。
第二， 缺乏法律意识和商品规则意识。国人留下不佳形象的国家和地区，经济相对发达，法律规章健全，商业规则透明完善，这对不习惯法律约束和商业规则制约的国人来说，增加了诸多的不适与排异，一位朋友告诉我，在欧洲，几乎看不到当地人占用老年人、残疾人专用座位的，抢占那些地盘的往往是咱们年轻力壮的同胞，出入机场、住宿酒店、饭店就餐，不按规定支付小费的多半也是衣着光鲜的中国客人。据报道，在部分国家的合法赌场，有些国人以参赌之名，行蹭吃蹭喝之实，且流行成风，以至于赌场经营者头疼不已，不得不修改规则，限制这种创造性的揩油行为。
第三， 缺乏对文化和习俗的敬重。阿拉伯国家普遍禁酒，但进出那里的海关总能看见国人违禁藏带烈酒，而被训斥、被查处。西方国家普遍视狗为家庭成员，不忍伤害，但是国人在西方国家杀狗吃狗肉的行为不时见诸报章。
2004年我第一次去日本时，日本朋友送我入住酒店，电梯到达8层，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正对电梯门的墙上有一条中文提示，提醒中国人不要在楼道里大声喧哗。这说明国人的乡里习惯已经在异地他乡形成了“很好”的口碑。我觉得自己当时脸都红了，好像那说的就是我！
在这点，还能见出日本人做事的认真、细致，坐日本的地铁，车厢里在老年人和残疾人的座位上都有标志，那个专座是没有人坐的。而且还有一条提示，说如果你带着手机坐在邻近的座位，请你关掉手机，因为手机信号辐射可能会影响坐在这个座位上心脏有疾患的人。这种公共服务意识和行为真是做到家了，关键是人人要遵守。拿北京来说，多少年前我们就定出了首都市民文明公约。但这似乎是摆出来给人看，而不是让人做的。
我们提倡要办“人文奥运”，“人文”体现在哪里？说白了，就体现在每个人文明素养上的点点滴滴。《北京青年报》发表过许多这方面的文章、报道，意在提醒国人检点自己言行。我举8月1日的一篇文章《自觉守规澳洲人》，省得有人会说你干吗老说美国怎么怎么样。我们看，这篇文章里边提到些细节，同样可对比来看国内。
1、 过人行横道。“这里的人都有耐心地等着，人行横道的绿灯没亮大家都不走。有时路上根本没有车，但人们还是耐心地等着绿灯。”
2、 在有人行横道标识的地方，“是车让行人，行人只要过马路，车就得停下来等行人过去了才能走。”这一般都是在行人多的地方，“我们走过不少这样的路口，没有看到汽车和行人抢道，所有的司机都耐心地礼让行人。”
3、 排队。“澳洲人无论是商场购物还是乘车，总是很自觉地按先来后到排好了队，哪怕只有两个人也如此。无论在哪里，都让你感到有条不紊。他们在公共场所很少大声喧哗，坐在飞机上车上船上也很少听到有人大声地聊天，他们或看书报，或闭目养神，或欣赏风景，因为在他们看来打扰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
4、 阳台没有全封闭的。“无论楼房还是平房，阳台没有全封闭的，全是栏杆式的，看者清爽美观。”而且，“阳台上是不准晾晒衣物和堆放杂物的，最多只能放两把小椅子和一个茶几，大家都严格遵守。”
5、本文作者的感慨：“如果城市的楼房阳台都飘着‘万国旗’，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阳台和窗户自己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那这个城市就会像穿着一件乞丐服一样难看。澳洲的美丽，与每一位公民的公德意识是分不开的，这一点很值得我们思考、学习。”
现在来看看国内，清华大学开放校园游之后，“部分游客俨然将校园当成游乐园，他们在学校的长椅上悠然打盹，在湖边追逐打闹。校园的草坪上、马路边随处可见丢弃的废纸、饮料瓶、瓜子皮。两所学校的清洁工都说，校园游期间，每天的垃圾都比平时多出一倍。校方表示：现在参观者的不文明行为已经比去年好多了。”看，这还是“已经比去年好多了”。
从清华校方来看，他们倒有足够的耐心。“在清华西门、近春园和水木清华等游人集中的地点，今年分别由志愿者义务讲解，他们统一身穿红色T恤、胸前戴着工作牌。志愿者基本上每15分钟作一次讲解，在义务讲解点还配备有‘参观路线图’指示牌，同时标出了14处清华园的主要风物。”我想，是清华校方知道，把国人的文明变成一种习惯需要一个过程，也许这个过程会很长。
前几天又有报载，说德国总理默克尔访华坚持不住总统套房，坚持用餐要在普通餐厅。每每看见这样的报道，我的心都有点儿痛。我想说的是，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我们的国家。但爱国并不意味着就不能说她的缺点，说她的不好之处。现在我们常有一种简单的逻辑思维，在网上比比皆是，你一说国外好，他说你去国外生活吧，还回来干什么。爱国不是这样的，爱国还体现在要学习别的国家的优点，是要把自己的行为体现在有利于国家形象的点点滴滴上。不是说人家有好的东西我学，就是卖国。有些国人狭隘的爱国理念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比如，因为日本军国主义在中国近代百年史上有过残忍的侵略行为，这个历史不容回避，更不容抹杀，我们要深刻地认识和反思历史。可是能简单狭隘地说谁家里有日本电器谁就是汉奸吗？
我想，我们一旦在生活中养成了文明的习惯，遵守公共道德，到了博物馆，也就自然而然会显示出一种与博物馆文化相融相谐的教养，那时，博物馆文化已经与你自身的教养形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
13、捐助：美国的国粹
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资深义工余女士告诉我们，美国博物馆的馆藏主要靠捐赠。她紧接着很骄傲地说，富于捐助精神是美国的国粹。
美国的博物馆收藏确实多私人捐献，大都会博物馆到目前统计的捐款人数有6600万，99%的藏品都是捐献的。亚洲艺术博物馆有15000件藏品，其中9000件是在1966年个人捐赠。史密森尼博物院是美国最大的博物馆组织，也是美国唯一的国立博物院，其他则多是私立。即便公立，每年政府拨给史密森尼6亿美元经费，还另有4亿美元来自私人捐赠。
博物馆对捐赠者有各自的回报，有的会在说明牌中显示出来；有的是把捐赠者当成博物馆的高级会员；有的冠名展室；有的镌刻名字作永久纪念。
美国人富于捐赠精神，源于一种好的捐赠制度，另外，美国的税法也鼓励私人、团体和基金会捐赠，美国的遗产税是70%。
洛杉矶的盖蒂博物馆堪称富豪捐赠的典范。据介绍，盖蒂基金会每年有高达4000万美元的预算，可以用来增购艺术品，高居全世界各博物馆之最。这笔雄厚的基金来自于创办人保罗·盖蒂的精心策划。保罗·盖蒂是美国早期知名的石油大王，曾经在英国牛津留学，最早和父亲拥有俄克拉荷玛州的石油开采权，后来又获得加州的开采权，二次大战后积极争取沙特阿拉伯的石油开发权，而逐步迈向石油大王之路。他曾经是克里斯汀拍卖会上的常客，也曾走访欧洲各大博物馆和美术馆，写过一本名为《搜集的乐趣》的书。
他早期的收藏起于20世纪30年代，以古希腊和罗马的艺术品为主，但重要的作品并不多。然而，这奠定了他兴建博物馆的愿望，基金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诞生的。1974年，他在马里布花1700万美元兴建了保罗·盖蒂美术馆。1976年，83岁高龄的盖蒂谢世，留下了7亿美元的股票给基金会，后来由于石油公司被全球第三大的得克萨斯州石油公司并购，于是基金管理委员会便依照盖蒂的遗嘱，拨出23亿美元给了盖蒂艺术中心，而盖蒂的家族和财团企业也每年授权经费和基金注入这个研究基金，所以座落于西洛山矶山头上的这座博物馆非常壮观漂亮，耗资12亿美元，开馆半年参观人数即超过100万。而且，它的建成还具有这样一种意义：以迪斯尼和好莱坞通俗文化象征的洛山矶，不再是文化沙漠。因为这里不再是迪斯尼与好莱坞的洛山矶，而是盖蒂的洛山矶。
一个博物馆的兴建，竟能改变一个城市的文化符号。
再来看亨廷顿博物馆，它其实是图书馆、美术馆及植物园的集合体，它的主人是出生于纽约的亨利·亨廷顿(Henry Huntington)，他靠经营管理南太平洋铁路公司及房地产致富，1910年他已经是全美60家公司的董事，再加上继承了舅舅三分之二的遗产，财富惊人，真是大款！
亨廷顿夫妇酷爱收藏书籍和艺术品，他的庄园本身就是一座收藏博物馆。这对夫妇感情深厚，去世后就相继埋葬在这里。他们早在1919年就签了一份信托契约，把财产和收藏品交由基金会来管理，而这也是这座庄园能在1928年开放后经营至今的原因。
我要特别提到的是，美国人肯尼斯·贝林把这样的捐赠精神带到了中国。我在大连自然博物馆里看到一个展览“走进贝林的世界”，它是以美国人肯尼斯·贝林先生捐赠的世界各地的珍贵动物标本为基础，还原了野生动物赖以生存的生境，并结合中英文图板和各种新奇的现代化展示技术手段，将世界不同地方最具代表性的野生动物栩栩如生展现出来。
通过介绍，我得知肯尼斯·贝林（Kenneth Behring）是世界轮椅基金会的创始人、主席，1928年出生于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家境贫寒，小时候靠送报纸、修草坪、做球童赚点小钱。十几岁时，在贮木场和一家零售店干活。高中毕业后，销售二手车，并最终开了自己的旧车、新车经销商店， 27岁时成了百万富翁。他曾被《福布斯》评为全美最富有的400位人士之一。他说自己以前曾是一个自私的人，只知道赚钱，但这并不是生活的目标。是慈善事业让他重新发现自我，他认为帮助别人不是单方面的施与，而是一个相互帮助的过程——他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也发现了生命的目标。
贝林先生关注残疾人的命运，于2000年成立了世界轮椅基金会，并担任主席。他的生活重心开始从“赚钱”向“花钱”转移，他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给150个国家的残疾人捐献了50万把轮椅——这个数字还在迅速增长。从2001年3月，该基金会开始向中国捐赠轮椅，他赞助了14万把轮椅，覆盖了中国23个省近30个城市，许多人因为他的捐献而改变了生活。
从大连回来以后，我了解到，作为野生动物标本收藏家的贝林先生，在世界各地收集和制作了很多动物标本，本着“普及自然科学知识、珍视野生动物资源、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之精神”的理念，他不是只捐赠一家，在中国他就已经将众多动物标本无偿捐赠给了大连自然博物馆、北京自然博物馆，两个月前的7月，他又与天津自然博物馆签约，将向天津自然博物馆无偿捐赠价值1000万美元的动物标本，第一批捐赠将于今年底运达。此次捐赠是天津自然博物馆1993年以来接受的价值最高、数量最大、填补空白的一次国际捐赠。
贝林先生还渐渐放弃了以前的奢侈爱好，把他的几百辆老爷车也捐了出去，包括给上海汽车博物馆捐献了68辆老爷车。他还计划和上海科技馆合作建立一个博物馆，将他以前的爱好变成一项社会公益事业。
说到这儿，我来引一组数字，听来又会让人唏嘘：近几年来，我国收到的善款绝大部分来自国外，国内的捐款只占15%。在2006年大陆慈善家排行榜中，捐赠了890万的中国联通荣登大陆企业捐赠榜首，而这个数额在外国企业对华捐赠榜中只能排在第14位。日本一向被国人视为仇敌，然而排名第一位的日本索尼公司对华捐赠数额是5215万。这一系列的对比不能不使国内企业汗颜，也彰显出我们和发达国家在慈善观念上的差距。比尔·盖茨是世界首富，同时也是世界首善，他和妻子美琳达创立的“比尔与美琳达·盖茨基金会”是全球最大的慈善机构，其中290亿美元的资金来自盖茨夫妇的捐赠，而世界第二富翁巴菲特去年宣布把自己85%的财富捐给盖茨基金会。在美国，不仅富翁如此，平民也不落后，他们认为，富人捐1亿美元是慈善，穷人捐1美分也是慈善，去年在美国的1万亿元捐款中，平民的捐款占到了59%。可以说，慈善精神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液，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受西方文化影响，慈善精神也在与我们同宗同祖的香港人的血液中汨汨流淌。在我们遭遇华东水灾、SARS疫情时，他们无私地慷慨解囊。为了救助印度洋大海啸的灾民，他们筹集了7亿港元，创下全球单一城市捐款之最。在大陆的一些暴发户烧钱斗富的时候，香港的富翁们在捐款斗富。去年6月，李嘉诚向香港大学捐赠10亿港元；新鸿基地产的郭氏兄弟随即捐出4000万港元给公开大学进行第二校舍建设；恒基地产老板李兆基向香港科技大学捐赠3300万港元，8天后，霍英东先生“一气之下”向该校捐赠了8亿港元。
咱也不多想了，我只举一个小例子，我留意过我们有的博物馆或公园、游览区，门票分旺季和淡季。我一看就来气。我不知从这个角度考虑有没有道理，即国家收我们纳税人的税，可从来也不分旺季和淡季，税务部门不会因为我们一年的收入会出现旺季和淡季，而用淡季和旺季两种收取方法。那么，用我们纳税人的钱建成的作为公共设施、公益机构对外开放的博物馆、公园，有什么理由要收旺季门票和淡季门票呢？不知这话说出来是否合适，反正我是觉得旺季门票是对纳税人的变相盘剥。
不好意思，又要跟人家美国比了。我们只简单看看人家的免费项目，美国所有的卫生间都备有免费的卫生纸和擦手的纸巾，不用随身携带；公共场所都有免费的饮水机，因为美国的自来水可以直接饮用；在美国，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12年级，所有学生一律免费，中午在学校用餐也不用付钱；高速公路几乎不收费；图书馆免费向公众开放；任何人包括小孩都可以免费办借书证，而且一次借书的数量不限；除了国家公园外，美国的许多公园也都是免费的……美国的免费项目怎么会这么多呢？很简单，政府收了纳税人的钱，便要努力“为公众服务”，这与它的博物馆理念如出一辙。
中国的富豪们，能否在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多去博物馆，接受博物馆文化的熏陶洗礼？能否多一点儿公益心，也把捐助精神也变为我们的国粹，造福社会与公众？
14、博物馆文化与商业旅游
这同样是个有意思的话题，它无疑也是国内博物馆心中的痛。因为我们很多博物馆的门票收入，是要用作福利补贴或馆建补贴的，所以非常看重门票收入。而门票收入的多少直接取决于参观者的多少，观众少，门票自然少；观众多，门票收入就多，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那最便利的做法，就是把博物馆直接与旅游挂钩。由导游带领旅游团去博物馆参观，博物馆自然就要给导游回扣。同样简单的道理，如果你不给回扣，导游马上就不来了。商业旅游就这样跟我们的博物馆文化形成了比较尖锐的对立。
以我刚刚去过的旅顺博物馆为例。去年以前，博物馆可以给旅行社50%的优惠，观众如织，且常常人满为患，收入也多。门票35元，刨去旅行社的优惠，2006年旅顺博物馆的门票收入是180万。今年，文化局实行新规定，只能给旅行社30%的优惠。立竿见影，旅行社马上不带客人来了。附近不远有个纪念馆门前依然很热闹，街道两旁停满了旅行社的大巴，不用问，肯定给回扣！再从地理位置上，看位于旅顺博物馆前面的有私人承包的鳄鱼馆，门票60元，却游人如潮。为什么？给旅行社的回扣至少50%。
博物馆文化受到商业旅游的蚕食。那些去看鳄鱼的人严重缺乏博物馆理念和博物馆意识，放着后面具有悠久历史传统的、有大量文物保存和展览陈列旅顺博物馆不看，却要花60块钱去看两条鳄鱼。
由此我又想起大连海洋博物馆里有处大水池，里边有只大乌龟，水很浅，龟背露在水面上。水池旁立了块牌子，上面文字的意思说按照中国的传统，谁能把钱投到乌龟的背上，就能交好运。于是，水池旁围满了人，人们都往乌龟的背上投硬币，也有扔纸币的，十块的、一块的、五毛的、一毛的，因为沾了水，乌龟背上贴满了厚厚的人民币。我看了心里很难受，就算是旅游场所，难道一定要这样做么？
15、博物馆的历史感
我们现在有许多博物馆都挂有“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牌子，事实上，美国的爱国主义教育无处不在，看似随意，却做得很有系统，而且很精细。只举一个例子。
去夏威夷参观珍珠港博物馆的人很多，参观者按顺序排队进入，提前领票按票上预约好的时间，排队进入放映厅，观看30分钟的“珍珠港事件”的历史纪录片。注意啊，人家没有耗巨资做成声光电的制作，而仅仅是历史影像素材的剪辑，却仿佛具有了历史的生命感。里面的亚利桑那号纪念堂，是座白色建筑，它的下面就是在“珍珠港事件”中被日本飞机炸沉的亚利桑那号巡洋舰，当时，舰上的1177名水兵葬身海底。美国人在战胜日本之后，修建了这样的纪念堂来纪念这些牺牲的水兵和这场战争。这座白色的纪念堂是按照美国海军水兵帽的形状设计的，与水下的亚利桑那号正好叠成一个十字架。这个创意太绝妙了，朴素之极，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只是把1177名死难者的名字刻在纪念堂一侧的墙壁上。中间是向下开的小“天井”，透过它依稀可见军舰的残骸。据介绍，为永远纪念这1177名水兵，政府并没有把水兵的尸体打捞上来，而是把这艘军舰全部焊死，让它成为了一个永久的水下棺材，上面是一个洁白的纪念堂，跟军舰构成了一个天然的十字架。而从白色纪念堂窗口的另一侧遥望，不远处就是那艘象征胜利的密苏里号巡洋舰。1945年9月2号，美军就是在这艘停泊于东京湾的军舰上接受了日本的投降协定，这也是历史的见证！
这个纪念堂的设计，简单明了，肃穆庄严，对历史的凭吊，对和平、胜利的向往，通过这样一个简单的纪念堂就完成了。
具有同样设计理念的，还有位于华盛顿纪念碑与林肯纪念堂之间的韩战纪念园、越战纪念园。韩战纪念园远远望去就是一块巨大的草坪，走近后，发现似乎是在草坪的覆盖下向两侧延伸出一个大V字型，原来这就是纪念碑，好像是玻璃钢材料制成的，它是刻意要以这种方式象征那些韩战中的死难者，纪念碑上刻满了死难者的名字。我们随着参观凭吊的人流，顺着狭长的甬道，缓慢地往前走，见有死难者的家属把死去的亲人的照片摆放在名字的下方。这些失去了生命的名字，却在无声的历史中，与自己的亲人默默地对语。越战纪念园，在一处好似越南热带丛林地带的草坪上，雕塑了几尊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正在丛林中穿行的雕像，旁边上一长型纪念墙，也好像是玻璃钢材料做的，浅浮雕似地呈现出一个有一个活生生的美军馆兵的面影。他们仿佛活着，但他们已经死去。这两处纪念园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下子让你胸中溢满了想说的话，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由此我想起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前广场上的主雕塑，若单从设计上来说，其设计理念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只是还缺点儿艺术的灵性。
总之，博物馆事业是项伟大的事业，要求我们要有奉献精神和公益精神。美国的博物馆都有建馆宗旨，有的很长，有的很短，但基本都包含教育这一项内容，比如大都会博物馆的宗旨是“收藏、保存、研究、展示共同代表人类最广泛及最高水平成就的艺术品，鼓励人们鉴赏艺术品和提高人们对艺术品的认识水平，并在各方面以最高的专业标准服务于公众”。显而易见，它的博物馆文化全包含其中了。拥有十几家博物馆的史密森尼博物院的宗旨是：增加和传播知识。言简意赅！
博物馆在美国甚至被誉为社会的“道德储存库”。简单一句话，我从美国的博物馆文化中所感受的，除了它的教育功能和“为公众服务”的公益精神，更多的是它所彰显出的美国人的公共道德。
16、美国博物馆面临的问题与中国博物馆的未来
美国是个博物馆大国，仅首都华盛顿，常住人口52.6万，大大小小的博物馆有100多家。简单总结一下美国博物馆的成功经验，或曰美国博物馆文化的灵丹妙方，大致有如下几个特点：
1、 国家的税收减免政策，极大地鼓励私人捐赠。
2、 博物馆制定战略性的长远规划，包括通过举办各种展览吸引公众，有点儿像我们的五年计划。
3、 馆长的统筹领导极为重要，通常要由馆长制定发展计划、提出方向，并督促实现每个具体目标，同时还有衡量目标的措施。
4、 规划目标不能好高婺远，既要切合实际，也要跟上潮流。美国博物馆常有一个由专家学者组成的建议委员会，负责向馆方提供意见。
5、 博物馆向参观者征求意见，这对博物馆的发展同样不可或缺。
然而，美国的博物馆同样面临着问题，段勇的书中总结出几个带普遍性的问题：
1、 与展览、教育等工作相比，美国博物馆的藏品统计、建档等基础工作还相对比较薄弱，似乎普遍存在家底不清的问题。
2、 由于美国个博物馆普遍实行业务主管负责制，各业务主管在自己分管的领域具有高度决策权，因此造成不同博物馆、同一博物馆的不同业务部门（如亚洲部、非洲部、欧洲部）、甚至同一博物馆不同部分的业务规范（如藏品分类计算方法、展览设计思想等）也常常不一样。
3、 保护藏品、展品安全方面，还存在一些隐患甚至漏洞。美国博物馆界流行在展厅举办各种招待会的惯例，对展厅安全也构成潜在的威胁。
我所了解的四点问题是：
1、 如何面对市场竞争。因为临近的博物馆、影院都在吸引公众的视线。这对我们来说，同样是个严重的问题，即无论国家财政还是私人投资博物馆以后，如何吸引更多的公众。你要为公众服务，得有前来参观的公众来才行。
2、 美国有的博物馆，它的商店占了很大面积，并还有扩大化趋势。
3、 面临员工更替。二战后出生的一批博物馆员工，面临退休。但同时，这似乎也正是美国大学博物馆系“红火”的一个原因。
4、 过于依赖私人或国家的捐助，这会导致资金筹措的问题。
我国现在已有2200多家博物馆，80%以上是近20年内建成开放的。可见，中国的博物馆业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增强，正呈现出勃兴之势，这当然会对国民素养的整体提升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因此，如何借鉴别国博物馆好的经验，就显得尤为重要。
拿北京来说，据资料显示，目前博物馆每月增加一家，全市注册博物馆已达140家，超过了华盛顿，包括公立博物馆，行业博物馆及民办博物馆，其中民办已有近30座。这么多博物馆在繁荣、促进北京博物馆文化发展的同时，也面临着各自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像美国一样，即资金问题。不过，从青岛啤酒集团以它的强大的经济实力养活旗下的啤酒博物馆不费吹灰之力，能明显看出，经费充足的行业博物馆，在未来会有很好的发展。像沈阳的金融博物馆，估计在财力上，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据北京市文物局一位副局长有把握地说，“北京的博物馆没有一家赢利的。”与国拨款的国家公立博物馆和有强力经济作后盾的行业博物馆相比，民办博物馆的发展可能会面临资金上的瓶颈。因为，民办博物馆多由私人筹资，一旦个人财力吃紧，博物馆马上面临关张。理论上看，似可借他山之石，即美国的博物馆59%由私人管理，少于5人的博物馆占到75%，资金多元化，渠道有募捐、筹款、场馆出租、会员会费等。可这些谈理论容易，实际做起来难！以庐沟桥宛平城内的胡同张老北京民俗博物馆为例，今年5月正式开放，到现在几个月过去，由于收支不成比例，一直在赔钱经营，工作人员也从一开始的十几人减少到8人。
但不管怎么说，我对中国的博物馆未来充满信心，并对在建设和谐文化的进程中，树立起国人的博物馆意识及博物馆理念，也充满了期待！
17、题外话：博物馆文化与交通和环境
说点儿题外话，又涉及到我们的现实生活。用通俗的话讲，我们很多时候总是在把别人玩剩下的东西拣起来，再玩一遍；非要把别人已经吞过的苦果，再来自己亲口尝一尝滋味。比如，外国许多城市现在都开始在制度保证下实施“双轮革命”，也就是自行车优先。巴塞罗那今年3月开始实行租自行车的会员制；里昂实行自行车出租半小时内免费；斯德哥尔摩去年开始对进入市中心的汽车收费，改以自行车为替补办法；日本建立了全国自行车防盗网络；美国最“牛”，参议院通过法案，要用税收优惠的政策，鼓励雇主给骑车上班的雇员每月40美元到100美元的补贴。
而我们却似乎正在努力争当全球第一大汽车消费市场。引发最大争议的是广州，从2007年6月1号，禁止电动自行车上路。杭州，城市不大不小，本来最适宜骑自行车，可是近年来自行车道大半被汽车占了。显而易见，鼓励汽车、挤压自行车的背后，绝不是绿色环保意识，而是扭曲的政绩观和利益观。道理不言自明，因为“汽车政绩”的背后是GDP。有人算过一笔帐，大力发展自行车不会增加多少GDP，而一辆小汽车就能抵一千辆自行车。然而，一个城市60%的汽车污染来自10%的私车，80%的城市道路被私车占用，50%的汽油被私车消耗，骑车人和行人的路权已经被严重剥夺。
在北京也是这样。空气是属于大家的，我们每个公民的肺都需要绿色环保的空气，而在一些行政长官的眼里，或许GDP的“政绩”比我们健康的肺更重要。单双号实行了4天，效果是明显的，在空气测试刚刚过去的第一天，天空是蓝的，但环保指数再一次不合格了。也就是说，蓝天和环保指数并不是一致的，不是说头顶见蓝天，大气指数就合格。我们一定要等到奥运会之前或奥运会期间，才实行单双号吗？奥运会之后呢？北京市政府为了首都的空气，做了许多努力，包括让首钢搬家，据统计，到2006年底，北京已有190多家企业迁出市区。但有专家警告，不断增长的汽车，会让这些努力付之东流。一个好的规划，并不等于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我觉得，我们有时候做事情常常只是为了某一个目的，因此，我们的标语、口号很多，而具体做标语、口号中提到的事情的人并不多。我有一个毛病，时常会从口号的内在逻辑琢磨口号是不是有问题。比如现在随处可见“迎奥运，讲文明，树新风”。我会反向去想，如果我们不迎奥运呢？文明讲不讲？新风树不树？奥运会开完了呢？我们的“文明”和“新风”是不是要换成为另外一个目的而“讲”而“树”？我并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跟奥运口号过不去，只想通过这个口号来说明，我们很多时候做事情，只考虑阶段性，而缺乏长效性，无论是北京的旧城保护，还是今天面临的交通拥堵及大气污染，都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有很多的标语、口号，反反复复提了许多年，但标语、口号的内容，却依然如故，仿佛改了以后便再也没有提那样的标语、口号的理由似的。讲文明，并不需要理由，它应该成为一种习惯。
前不久，还看过一篇报道，说中国指挥家余隆指挥美国的三个乐队完成了三天古典音乐演出，每天都在公园的露天剧场，每场演出都座无虚席。见此情景，余隆感叹，“当我们的某些电视镜头不断渲染成百上千人为选秀迷狂呐喊时，这里动辄上万人为音乐而营造出的宁静更震撼人心。……古典音乐在这里的普及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他们的夏季音乐节的方式就是在做全民普及。这种普及不是讲课，而是高水准的演奏。相比我们国内的古典音乐普及程度，确实让我们感到有些惭愧，这个差距不是一两年。……在我们热衷‘全民选秀’的时候，人家的民众在关注什么，这是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我特别担心的是，过于贪恋选秀的所谓人气，而无形中伤了我们文化的底气。”
这些能跟博物馆文化扯上关系吗？我想可以，不论是美国的博物馆，还是我们自己的博物馆，都可以把它们的教育功能及“为公众服务”，用来提升国人的文化教养及公共道德。换言之，如果有更多的国人拥有很好的博物馆意识和理念，那无论是对一个城市的建设，还是对整个的文化生态，都将带来别一番景象。
最后说一句，如果把文物比为现代的神，我愿把博物馆比喻成文化的肺，一个国家倘若没有了博物馆，它的文化将会窒息。科学早已经证明，物种的毁灭，多是由于生态环境的破灭。长江里的白鳍豚为什么越来越少，就是生态环境恶化导致的，长江的水污染，航运量的加大，行船噪音的增强，使白鳍豚的数量锐减。如果不治理好长江的生态环境，光靠贴出及喊出保护白鳍豚的标语、口号，是无济于事的。
让我们对历史文化遗存充满敬畏，让我们在博物馆文化中提升自己的形象。如果与文化渐行渐远，终归有一天，我们将变成精神上的白鳍豚！
录音整理：程丽仙；内容略有修改、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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